SOMETIMES YOU CAN'T MAKE IT ON YOUR OWN
我在Paris的那晚，聽著他們唱著這首歌。
我依然還記得Bono在The Edge簡單反覆的吉他旋律中緩緩地說著那些關於父親的故事。他的父親，那個愛唱歌劇，那個總是板著倔強的臉孔，那個無論何時都那麼堅強的父親。
他緩緩說著他和父親十年前某次來到巴黎的回憶。十年前的Bono已經是兩個女孩的父親，U2也已是做出了《Joshua Tree》和《Actung Baby》等經典專輯的樂團。
Bono在台上說著他和父親開心地在巴黎的酒吧聊天喝酒。最後Bono醉了，父親勾著肩扶他走回飯店，回到房間後將他輕輕放回Bono自己的床上，然後蓋好棉被，關上燈，輕輕地離開。在門慢慢帶上的同時，嘴裡還哼唱著自己最愛的歌劇段落。
Bono其實沒那麼醉，他說。
他看著父親逆著光的背影，聽著他哼著那些他從小就常聽父親哼的歌劇。那個晚上，他覺得好像又回到小時候的自己，這樣看著漸漸衰老的父親……
那個父親，好像也是我的父親，好像也是我們所有人的父親。
他可能不一定唱歌劇，但他一定偶爾哼哼唱唱一些你熟悉或不熟悉的旋律。他可能不一定有個像Bono這麼棒的兒子，但他一定會有個無論如何都是自己驕傲的孩子。
歌頌父親的歌曲太多，但跟父親對話的歌曲卻太少。而身為一個男孩，跟父親總是有太多難以啟齒的糾葛，所以在聽這首歌的時候，我總是不由自主地充滿許多的感動。
那些句子簡單但是真切地訴說了那麼多對於父親又愛又恨的情感。在男孩成為男人之後，甚至在男人自己也成了父親之後，還有什麼感情可以比這樣的父子關係更令人感動？
Bono在歌曲裡說得真好：
你總是說你過了太多的苦日子，
反覆甚至令人厭煩地
說著那些苦過來的日子。
你總是責備代替關心，
這個世界總是只有你說的才是對的。
我們總是有爭執，但這無所謂，
這是因為我們有著相同的靈魂。
我不用聽你多說，
如果我們不是這麼相像的話，
你一定會更喜歡我。
但是，請聽我說，親愛的父親，
其實你不用什麼事都要孤單地去面對的。
當我看著鏡子的時候，
我看到的其實是你。
當我不想接那電話的時候，
因為我知道那是你。
我知道我們冷戰，我厭煩了這一切。
你聽得到我唱這首歌嗎？
你是我唱歌的理由，
你是那些歌劇深植我心的理由。
我也要讓你知道，
一間房子不代表就是一個家，
別留我孤單一個人。
去年某個月因為忙碌，我漏接了好多電話。會在我電話裡留言的人少之又少，因為簡訊替代了很多的功能，而極其難得的一個留言，是我在上海久居而極少見面的父親。
「少爺！
（當我大學後我爸都調侃性地叫我少爺）
你在忙嗎？爸爸想你。
什麼時候會再到上海來？
有空打個電話給爸爸好嗎？」
那時候因為忙碌而沒有馬上回電，可是這事情在那個時候也給了我許多感觸。
父親從小對我始終放任但是態度嚴格，我也從來沒有做過順從他心意的事情；他希望我外向熱愛運動充滿鬥性，但偏偏我從小就彈鋼琴畫畫寫文章而這些也都是我擅長。
他希望我數學理工科目成績優異，然後念理工類組就像多數的男生一樣，但偏偏我就愛文學電影音樂那些悶著頭一個人就可以窩著很久的科目。甚至在我高中的時候，還因為選組的事情冷戰了一年多，我們一句話都沒說過。
在我心裡他不可能會說想我，在我心裡他也不可能會因為想我而打電話給我。
在我心裡他更不可能會因為想我而打電話給我甚至最後還要在冰冷的數位聲響後留下那些他想對我說的話……
然後我才真的慢慢體會到，這些年來父親對兒子的感情。
而許多年的努力有時候只是不想讓父親瞧不起，也會因為這樣他會後悔過去那段因為我不聽從他的意願而冷戰的光陰。
也希望他會為我而感覺驕傲，即使我沒有照著他想要我走的那條路。即使我不是個運動健將，即使我不是個隨時衝動想跟人幹架的傢伙；即使我不是個酒量好的傢伙，即使我不是個在竹科上班的科技新貴。
我從電話裡那個冰冷的留言知道他想我，也知道他其實真的為我驕傲。也知道他其實就是個父親，一如所有的父親那樣，倔強而好面子的父親。
我想起了朱自清寫過關於父親一篇散文，〈背影〉─
「他走了幾步，回過頭看見我，說，『進去吧，裡邊沒人。』等他的背影混入來來往往的人裡，再找不著了，我便進來坐下，我的眼淚又來了。」
感謝U2和Bono，給了我們另一種搖滾樂裡的溫暖和真情。
他們生在不同的年代完成了不同領域的傑作用著不一樣的態度，但是，他們對父親都有著相同的情感。
SOMETIMES YOU CAN'T MAKE IT ON YOUR OWN BY U2
By瑪莎
文章轉載自：練習雜誌vol.02創刊號 Lifestyle Magazine
留言列表
